演讲结束后将近九点，尹时川在操场上跑了四圈，拿出手机见时间还早，就靠在电线杆上，看着昏浅路灯下那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闹着从他面前跑过，他默默地等着人。
半小时之后，他听见脚步声走了过来，抬头朝来人笑了声道，“表姐。“
莫西坐在他身前的草坪上，盘腿坐下，“我问了你们的系主任，你为什么放弃出国留学的名额？”
“我想工作。”尹时川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再过这种单调的读书生活。“
静默了须臾。
莫西：“工作找了没有？”
尹时川抬头看了过去，那双眼里，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血气，“我打算应聘时维。”
这话有些意外，莫西静静地看着他，夜色沉静，路灯下她的影子拉得纤纤细长，她没说什么，读书也好工作也罢，那是尹时川的选择，他要去时维，那是他的自由，她没权干涉。
尹时川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试探的意味，他想听听她的意见，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他颓然地败下阵来。这个自打他懂事起就被姥爷说是处处和全家人作对的表姐，以前的锋芒和棱角，被时间磨圆了许多，现在的她，在任何事情上都处变不惊。
他知道她的底细。
自从舅舅和舅妈意外去世后，她被扔给姥爷抚养，在重男轻女的渔水镇，她初中毕业后家里就不许她继续念高中，他清楚地记得在一群长舌妇的讨伐声中，她狠绝地撂下一句话，谁不让她读书，她就告谁去。
那样地一往无前，谁挡她就是一个死字。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初被欺负走了，还是妥协地回到了时维，明明和那男的撇得一干二净了，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他。
他为她感到不值。
莫西：“你的专业强项是什么？”
尹时川回过神来，忙道：“语音识别，防火墙技术也不错。”
莫西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时维正在研发深度语音识别系统，如果你在这方面有所专长，还是有优势的。人脸识别技术的精准度和安全性是时维研究的重中之重，你要是在这方面有安全防护的应对措施的话，他们招人时，会考虑你的。”
尹时川后知后觉地悟了，他表姐这是在给他“开后门”。
“应聘的时候，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不要总想着你会什么，多去想想公司需要你会什么，你才会从人群里脱颖而出。”莫西说完，站起来要走。
尹时川低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像沥过水一样绵软，“表姐，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去时维？”
莫西淡淡地看着他，“你不也没问我为什么会回到时维。”
尹时川喉咙干涩，声音挤着喉咙艰难地说了出来，“姥爷让我见了你，告诉你一声，以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槛，挺不过的事儿，你还有一个家可以回，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漂。”
莫西什么话也没说，她似是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许久，她才开口问道：“每个月寄回去的钱，他收到了没有？‘
尹时川：“他收到了，都有藏起来。“
“你让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管这么多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