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曲府内被盖上了一层尘土气,从前威风的石狮子胡须也碎了一截。

    朱门的漆斑驳不已,封条被虽已被揭下,但仍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槐院的一角,青石围成的池塘中央种着一棵两人才能环抱住的无患子树,只可惜已枯萎落黄,光秃秃的树干上仍挂着一只风干破败的喜鸟风筝。

    轻轻一勾,风筝应声而落,砸在地上摔成两半。

    曲家被抄之时他刚及笄,才十五岁,那日正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放风筝,一晃三年过去,无人知他受了多少苦。

    “槐心。”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他回头,果然见到那两个他日夜思慕的身影,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憔悴。

    “父亲,母亲。”他行了个礼,却在不经意间瞥见曲凤仙额角的白发,眼尾有些泛酸。

    “好,真好,回来了,都回来了……”曲凤仙摩挲着他的头顶,“我们槐心都长这么大了。”

    曲氏一脸心疼地将他抱在怀中,“你长姐和二爹爹他们还在齐州,过两日也能到,咱们曲家也算是得了个团圆。”

    “父亲,朝中究竟发生何事……”

    谁知曲凤仙直接打断他的话:“不谈这些了,女帝已经赐了下人,也派宫里的匠人前来修缮,今夜咱们就先将就一晚。”

    反而是曲氏面上划过十分怪异的表情,长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

    曲槐心转身,曲氏却又叫住了他:“槐心!”

    “父亲请说。”

    就在此时,曲凤仙捏了捏曲氏的手,对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罢了……没什么,你去休息吧,明日……记得起早些。”

    ……

    毕竟是自己睡过十来年的床榻,这一觉,大概是曲槐心三年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直到外头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他才恍惚醒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陈设依旧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真怕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梦。

    可他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一个媒公打扮的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水和面巾相继递到跟前,如瀑的墨发被一同进内的两个男子拢起,力气还大得很。

    不一会儿,火红的曳地嫁衣披身,凤冠挽起他的青丝,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已略施粉黛,珠翠叮鸣,俨然一副快要出嫁的模样。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开两个男子的手:“你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