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不仅在法洁道友的眼睛里,也在瑰夜的眼睛里。她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法洁道友。难得这孩子也能静下来看东西了,我担心她又要做打断别人读条的事,一瘸一拐地想要阻拦她。

    我不动还好,一动就被施言看到了。他十分不善地瞪着我,声音更像是一发短促的攻击。

    “你要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回答:“……看看。”

    “你现在这样要看什么?”

    我不禁感到荒谬。“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还能看什么?”

    “你还真是不担心啊。”施言嘲讽地说,“想看就看吧。随便看。”

    我瞪了他一眼,或者我自以为瞪了他一眼。眼前的东西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夹杂着一闪而过的红色天空。脑子里开始混沌,像喝了太多咖啡,晚上睡不着觉,只能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嗡嗡作响。施言让我看,我也看不明白。

    “小法洁不错啊。”李明珠赞叹地说,“这招收买人心,做得好。要是这俩孩子都能活着回去,小法洁就名副其实地成了正教第三代弟子第一人了。”

    像有两个小锤子在敲我的太阳穴,我勉强争辩:“法洁道友可不是为了虚名才救的正意。”

    李明珠笑笑没说话,此刻法洁道友的符堪堪画完,她身子一倾,便往后倒。施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在前面,一把接住了她。

    月亮从中天滑落,如分离的十二点指针,沿着既定的轨道滑向地平线。条条金光环绕在正意身上,他的伤口不再有新鲜的血迹,像一株植物接受了旺盛的阳光雨露,散发着茁壮的生机。

    他的右眼不会再回来了,但他的皮肤在透出红润,肢体在变得柔软有力,我们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注视着正意枯木逢春般生长。

    首先恢复功能的是他的舌头。这杂毛一定惯于拨弄口舌。

    “是段星洲。”他吃力地说,“是段星洲把我变成这样的。”

    听到段大夫的名字,我又惊又喜,又是头晕。清敏师弟瑟缩了一下,问道:“段大夫……?”

    “是段星洲。”正意的声音越发清晰,“法洁,你还好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法洁道友扶着施言的肩膀,朝他坚决地点头。她的神色并非一命换一命的苍白,更像是过度劳累后的肌体休克。施言轻轻放下她,让她靠在一边休息。瑰夜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

    “是她,”正意口齿清晰地说,“段星洲在这里,她就是正心。”

    那个江南风格的妹子?

    不光是我,其他人都露出风声太大的迷惑神情。法道更是强调了一句“正心?”

    金光缓缓散去,化作一条小小的金蛇,向正意的右眼爬去。他抬起手,保护着金光入眼,再从衣服上找到一片还算干净的布条,撕下来,谨慎地包住右眼,这样他的外表就变成了修真的海贼王。

    “既生魄只能寄居在残缺的肢体上。”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我不由看向法洁道友,尽管她右手不再缠着布条,仍然隐藏在袖子里。外形上没有大碍,也可能她早就装了一只义肢。

    “……她是右手残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