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谚不悦地眯起眼,目光落在她的画上,仔细看了眼,突然长臂一捞捡起一块碎石,曲指一弹,碎石直接打在画纸上,将画纸和画板打出一个小孔。

    沈迟意彻底火了,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厉声呵斥:“你又作什么?!”

    她觉着卫谚就跟家里养的狗似的,非得在主人干活的时候破坏点什么,好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向家养狗道了个歉,狗可比卫谚可爱多了,至少不会想让人一巴掌扇上去。

    卫谚翘了翘唇角:“你吼什么?”他毫无愧意地道:“你有一处画错了,我提醒你,你没听见。”

    沈迟意这才瞧了一眼方才勾的底画,果然有一处错漏,她压了压火,面无表情地道:“多谢世子提醒。”

    卫谚坦然受之:“不客气。”

    沈迟意实在不想跟小学鸡斗嘴,这样显得自己也跟小学鸡似的,拉着个脸继续作画。

    幸好卫谚身上军务缠身,不能久呆,见沈迟意也不再和他针锋相对,他便站起身,有些意兴阑珊地走了。

    沈迟意委实给他气的不轻,下午瑞阳王来瞧进度,难免问了句:“画的如何了?”

    “只临摹了一半...”她神色楚楚,茶里茶气地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学艺不精,王爷千万不要怨怪世子。”

    瑞阳王果然皱起眉:“世子做什么了?”

    沈迟意在他的追问下,一脸‘为难’地将卫谚如何刁难她的事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瑞阳王勃然作色:“这孽障,他果然不想和朝廷...”他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该在外人面前道出此事,沉着脸出了小院。

    这父子俩对太后寿礼的态度简直天渊之别,瑞阳王一心想和朝廷修好,卫谚倒巴不得搅局似的,还真是耐人寻味。

    她本来以为依照卫谚老子最大的个性,就算她告状给瑞阳王也只能恶心他一下,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卫谚都没再过来烦人,虽然反常,她也乐得清静。再加上她把一些杂活都丢给李茉,瞧着李茉一脸愤恨却不敢反抗的样子,沈迟意更是通体舒坦。

    张琪瑞的画技独特,幸好原身也颇有天赋,沈迟意先临摹了几幅释迦牟尼坐像找回了手感,等练的差不多了,她才在张琪瑞的原画上动笔,一些难完成的部分张琪瑞也都已经完成,因此她颇为顺利地完成了剩下的两成,相信就是请国手来分辨,也辨不出这画到底是不是张琪瑞完成的。

    等到她完成的那天,瑞阳王旧疾复发,出不得屋子,只得派卫谚过来取画。

    沈迟意吩咐李茉把酸枝木的画匣拿出来,她打开匣子,徐徐展开画轴:“世子先大略过目一遍,这幅画...”

    她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了。

    原本绘制好的释迦牟尼坐像上晕开了大团大团的浓墨,画上的释迦摩尼已经快瞧不清面目了,这幅画是彻底毁了!

    沈迟意还没说话,旁边的李茉已是吓得手脚冰凉,她生怕这罪责算到自己头上,忙尖声指责:“是你,这幅画从头到脚都是由你绘制的,旁人再没碰过,定是你污损了这幅画!”

    她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跟沈迟意站近了就要倒大霉似的,急慌道:“我要告诉王爷!”

    沈迟意面对李茉的甩锅,神色倒是稳当得很,半点惊慌也无。

    她很确定她把这幅画装进去的时候,确认是完好无暇的,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必是有人动了手脚,问题在于...是谁故意损毁这画的?

    卫谚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直望她沉静的眼眸中:“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