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霖和扶星真人一同过来,叶云舟行完了礼,这才抬起头退后数步,请两人入内,不着痕迹的打量扶星真人的模样。

    白发白衣,鹤氅玉带,出尘遗世,如同深林仙境的缥缈云雾,叶云舟甚至眨了眨眼,这才确定在扶星真人身上不时瞥见的光华不是眼花,这就是个自带柔光滤镜的仙男。

    原著之中的扶星真人修为已至合体后期,距离大乘只差一步之遥,不喜争端俗务,虽为静微门门主,却只是赐下剑谱,终日隐居,连挂在扶星真人名下的弟子,如迟疏雨与何绪飞等人也不能想见就见。

    虽然这股神秘感自从和男主搞上关系就直线下降,但叶云舟今日一见,扶星真人柔和但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还保持的完好无损。

    扶星真人步伐虽急,却在叶云舟身前三尺停下,双手拢在广袖里,端正地站住,审视一遍乖巧轻笑的叶云舟,稍稍松了口气:“不用多礼,你无事就好,城主告知我是他救你回来……你怎被封住灵力?”

    “两位坐下再说吧。”霍风霖主动伸手引扶星真人坐下,他的手指尚未触到扶星真人背后,就被轻轻闪了过去。

    扶星真人侧身朝他略一点头,温和地笑了笑:“多谢城主。”

    “都是好兄弟,再客套我可生气了啊。”霍风霖爽朗地摆手,“你也有一阵子没到兄弟家坐了,不过贤侄在这,今天咱就不喝酒,我吃点亏,陪你们喝茶。”

    叶云舟微微动了下嘴角,心说怪不得霍风霖能取代霍风霆当上城主,他在外人面前的表现确实与霍风霆颇为相似。

    “这事经过还得贤侄跟你说。”霍风霖站在桌边给两人倒满茶水,给扶星真人的那杯隐蔽地敲了下杯沿,然后愤愤地拍桌道,“不管怎样,我是气不过,我已经发出消息请各大门派三月初九前来参加春华宴,贤侄这个仇咱必须要报。”

    叶云舟垂眼状似沉思说辞,扶星真人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右手捏着柄折扇,默默注视着茶水中晃动的茶梗,也不催他,像出神一般静坐不动。

    叶云舟其实是在等扶星真人发问,他很难直视扶星真人,揣测他的心思,倒不是像慕临江的暝瞳那般逼得人无法直视,而是扶星真人根本不和他对上眼神,从进寝殿以来,除了最开始那一扫,扶星真人基本保持垂落眼帘看着地板的慈悲姿态。

    他无法肯定扶星真人的偏向,只好率先开口,告知扶星真人他是被慕临江派人劫走,慕临江要利用他开启封印,那些流言也多半是真,最后掩面抽泣道:“被封住灵力是我主动要求,慕临江对我施过术法,我怕我会不受控制,再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慕临江如此蔑视静微门,蔑视煌都,这不只是弟子受辱,更让煌都颜面扫地,所以弟子希望师父能站在我这边,与我一同出面声讨慕临江,为三都除害。”

    霍风霖转着茶杯,暗道叶云舟的随机应变果然没让他失望,编造理由信手捏来。

    扶星真人听完之后,终于罕见地看向了叶云舟,叶云舟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下,满怀期待和恳求的回望,却在看清扶星真人的眼睛时蓦地有些心虚。

    他几乎没有感到心虚的时候,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坏事,但不知为何,扶星真人的眼含怅然,仿佛看透了他所有伪装和手段,直直让他的灵魂暴露在纯粹清圣的洗涤之下,令他无地自容。

    “你还是……我的徒弟吗?”扶星真人叹了一声,低头错开目光,“云舟,你似有不适,让为师替你诊视一二。”

    叶云舟的动作有些发滞,他震撼于扶星真人那句自语一般的问话,瞟了霍风霖一下,霍风霖倒没怎么在意,只是悄悄做了个口型,让他小心应付无需急躁。

    “劳烦师父。”叶云舟攥了攥手指,在扶星真人面前凝神应对,提防这是不是什么暝瞳一类的术法,起身冲扶星真人递出手腕。

    扶星真人几乎马上就站了起来,退后两步,和叶云舟拉开距离,翻手从袖中射出一段细丝绕在叶云舟腕上,指尖按住丝线探查脉象。

    “这是何时的刺青?”扶星真人缓声问道,把丝线换到叶云舟左手,“掌心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叶云舟一愣,意外扶星真人没问他症状,他看了看自己手腕,是大乘剑气所留的剑形印记,还有在永夜宫时放血留下的疤痕,他突然有种叛逆心理,就哼道:“师父一共见过我几次,怎还要管我刺不刺青,受什么伤。”

    “……抱歉,我不是责怪你。”扶星真人眼睫一颤,看起来有点伤心,“你发烧了,需要休息。”

    “师父,你考虑我说与你的提议了吗?”叶云舟挣开扶星真人的丝线,他心里暗气怎么这种老年人都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谈正经事。

    “唉,贤侄心中有恨,我也叫他休息,身体要紧,但咱们仔细想想,谁摊上这事能睡得着啊。”霍风霖适时地煽风点火,端起杯茶像喝酒似的灌下去,好像真替叶云舟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