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开轩好似早就料到小景的反应一般,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羊肉串,叫小景坐在他的身边。

    然后就开始把周开辕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故事很长,听得小景时而震惊、时而担心,时而微笑,最后却忍不住的痛哭。

    故事讲完了,周开轩看着哭得停不下来的小景,拍了拍他说:“知道真相那几天,我哭得比你还厉害,没日没夜哭了一个礼拜。哭完以后,我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人没了,没有念想了,我甚至不想活下去了。”

    说道这里,周开轩的声音也哽咽了,小景不由得抬起头来,抬起通红的眼睛问他:“后来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现在是带着他那份在活,我如果不珍惜生命、不好好活下去,不仅对不起我自己,更对不起他,而在我余生的日子里,我要做到最好的那个自己,做他心目中该有的大哥的样子,还要替他实现梦想,将我们两个人的份,都活的精彩,以后才有脸再见他。”

    说到这里,小景犹豫了好久后,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我,我能叫你一声哥吗?”

    周开轩大方地说:“当然可以,我叫周开轩。说起来,周开辕也是因为有你的帮助,才能安全的讲信息传递给我,你一定是他非常信任非常在乎的人,只是他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法给你明说,又怕自己的工作危险,将来会耽误你。”

    小景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哥,你的意思是,周开辕他不是在利用我?”

    周开轩很认真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不是。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回想一下你们认识的时候,他是不是认真在跟你相处,我相信除了你自己以外,任何人说都是不作数的。只有你才知道答案。我今天之所以过来,不仅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也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他不是那种随便离开了你就不闻不问的人,他也是迫不得已,才离我们远去。而我们,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应该比谁都能宽容他,体谅他。你能原谅他的不告而别吗?”

    此时的小景,已经哭到不能自已,哭完以后,他抬头抹干了眼泪,挤出个还有些生硬但却发自内心的微笑:“谢谢哥,我都懂了,我也会跟你一样,学着慢慢放下,然后做他最想做的吃播。这是他生前最爱吃的羊肉串,我们一起再吃一串吧,就当在替他吃。”

    周开轩点点头,两人拿起羊肉串,窗外一缕光照了进来,小景眼角的泪光,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CUT!”执行导演兴奋地看:“温景!怎么会有你这么会拍哭戏的人!别人看到哭戏避之不及,你场场哭戏还能一次比一次表现好,你就是个天生的演员啊!”

    商引驰:对!你说出了我想说但不会说的话。

    无论商引驰还是执行导演,都碰到过无数不会拍哭戏的演员,甚至养成了他们一想到拍哭戏就头大的下意识反应。

    寻常演员、哪怕是一线演员,拍哭戏不是哭不出来要眼药水辅助,就是哭得长牙咧嘴很是难看,又或者眼泪鼻涕一大把毫无美感,而如温景这般说哭就哭,还能哭得顺其自然,让观众很能接收到他的情绪与他产生共鸣的,就难上加难了。

    执行导演沉浸在温景刚才的表演里不可自拔,一脸沉醉的表情:“两位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下,我再看一下刚才的片段。”

    温景还以为执行导演对他刚才的表演不满意:“好,我就在旁边等着,您如果需要重拍随时叫我。”

    “重拍?”执行导演瞪大了眼睛:“不用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商引驰却没走,跟着执行导演一直坐下来看刚才的片段。

    他不习惯表扬人,但却不得不承认,跟温景对戏舒服极了。商引驰和多大腕的演员都飙过戏,不是没见过演技好的演员,也时常有互相享受飙戏的环节,但是温景是平静舒服的感觉,他很轻易就被温景带进了戏里,能感受到小景在情绪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于是也很容易就随着小景的喜怒而喜怒。

    一言以蔽之,就是跟温景对戏,又舒服又轻松。

    商引驰自诩自己也有这般功力,但是绝非第一部戏就能做到让对手这样如沐春风。他仔细想了想,温景从一个没演过戏的毛头小子,转眼之间变成这样,如果还用天赋两个字来解释,就未免太草率了。

    还是要归功于努力。温景不知道反复打磨了多少遍剧本,每遍都把自己沉浸在小景的身份里修改,想着小景的每一个反应该是怎样、每一句话是为了表达出什么情绪。

    只有这么努力以后,才能显得一切都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