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愣住了,倒不是胆小怕死的软柿子沈妉心竟敢出言不逊,而是因为这气急败坏之下听起来格外真诚的肺腑之言。宋明月审视了自身一遍,她本就不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只不过是遇上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沈妉心罢了。于是道:“你一不会功夫,二又孑然一身,既没权又没势,叫我如何相信?”

    经她这么一提醒,沈妉心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沉吟了片刻,从床下翻出昨夜换下还湿乎乎已然快要结霜的衣服,抖在宋明月面前,仰着下巴道:“你仔细看看这身衣服,当今世上可有人能做的出来?”

    昨夜那般惊心动魄,宋明月自是没有细看过。如今细细瞧来,且不论样式就连那触手细滑如丝的布料都是世间绝无仅有,莫说坊间,就连宫内都不曾见过。更令宋明月震惊的是,沈妉心从一个小兜里掏出的小黑牌子。掌心大小,一面光滑如镜,一面磨砂黑沉。

    “差点儿把这玩意儿给忘了,也不知道进水了还能不能开机……”沈妉心一边自顾自语,一边捣鼓手中的小黑牌子。没过多久,她就放弃了,递到宋明月面前颠了颠,“你再看看这东西。”

    宋明月心生戒备,万分谨慎的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绞尽脑汁也没发觉任何机关暗锁,于是又递还给沈妉心,道:“这是什么不出世的神兵利器?无菱无角如何杀人?”

    “你一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满脑子都是杀人放火?”沈妉心呲牙,伸出一根青葱细指,在小黑牌子上点了点,“这可是个好东西,叫……”她转念一想,说手机宋明月肯定又认为她在胡言乱语,一会儿拍在她脸上那高挺的鼻梁就保不住了,赶忙转口道,“叫低头匣。”

    “为何?”宋明月一脸天真。

    “因为……因为所有见了它的人,都会不自觉的低头。”

    经沈妉心这么一说,宋明月才诧异的发觉自己手里托着小黑牌子,可不是不经意间就低下了头去瞅么?

    “那它是作何用处的?”宋明月抬头问道,脸上里充满了好奇之色。沈妉心兀的一怔,这幅模样的宋明月瞧着乖巧了几分,也顺眼了几分。看着不过二八年纪的小姑娘,就该这样才对嘛,成日一副阴沉郁郁的垮着脸,多可惜了这幅容貌。

    宋明月见她走魂儿,眉头轻皱,“你又在想什么花言巧语来哄骗我?”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沈妉心连忙摆手,轻手轻脚的接过宋明月手中的小黑牌子,用湿乎乎的衣物裹着又塞回了床底,口中澄清道:“这东西就跟镜子一样,只能用来看,做了不什么。”

    宋明月打小也是众星捧月含着金汤匙出身的枝头凤,这些年虽压着性子为求生存,但窝里横的同时性子还倔。沈妉心不说,她也拉不下脸面死缠烂打,当即便失了兴致,泄了气。

    沈妉心因寄人篱下,又年长几岁,秉着尊老爱幼的美德不与她计较,于是恬着脸皮想缓和一下氛围。就在这时救命的宋明珏又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他手里抱着雪白如新的兔绒大氅朝里头张望了一眼,就一脸阳光明媚的走了进来,朝宋明月双手奉上兔绒大氅,“姐,你瞧瞧,绿菱姐姐的手艺就是好,比先前还要雪亮几分。”

    宋明月兴致缺缺的看了两眼,竟弃如敝履一般将兔绒大氅放在了一旁。宋明珏不知错所,望向心怀鬼胎的沈妉心,打着唇形问道:“我姐又怎么了?”

    沈妉心耸耸肩,手一摊,摆明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在二人隔空比手画脚时,宋明月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哀怨道:“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禁宫大院不好待,莫说那些个当差的奴才侍卫整日活的提心吊胆,碰上了好主子那是祖坟冒青烟,碰上不好的头就别在裤腰带上,比起上战场的士卒不遑多让。可自古以来,进不来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里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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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想尽了法子的往外逃。如宋明月姐弟二人特殊身份就过的更加举步维艰,能活到今日说是祖上积了十八辈子的德都不为过。

    古有谚语,怕什么来什么。

    这头宋明珏和沈妉心还在想着怎么安抚一下这个惹人怜的小可人儿,外头就传来一声似男似女的尖细声,“宋小娘子可在?”

    三人顿时宛若木鸡。沈妉心最先反应过来,无头苍蝇一般疯了似得在屋里寻一处藏身之地。可这巴掌大小的地方怎么藏的住与七尺男儿一般高的沈妉心?随着屋外脚步声渐进,沈妉心急的如铁板上的鸭子一样原地转圈。

    “躲床上去!”宋明月出手如闪电,一把将沈妉心按进了床榻间,抖开裘被再一把盖住了沈妉心。

    此时,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躲在裘被下的沈妉心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