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阿夭正端着茶水躲在一堆茅草后头,望向苏锦之所在的帐篷,指尖微微发紧,有些紧张的问着身边的萧非宸道道:“九皇子,你觉得婉若郡主真的能行吗?万一铁丹可汗策反不了,要降罪大邑怎么办?”

    萧非宸道:“不会的。”他语气平静,但微蹙的剑眉却隐约泄露出他的些许担忧。

    但这种情况确实不会发生,锦之之前已经把这种情况估计进去,万一铁丹可汗真的策反不了,大邑会将所有罪责推到她一个人的身上,就说是她自己不愿和亲。若是弋狄要一个交代,到时候只需杀了她,流放苏家人便可。

    锦之在父皇和他面前说这些话时是笑着说的。话语虽决绝,但她有这个自信。脱木瓦达为人贪婪且自私,但长期处于他老大哥的施压下,缺一个人推他一把。

    只要苏锦之信她能做到,萧非宸就信,毋庸赘言。

    “我看你这女人真是疯了!”脱木铁丹内心震惊,转身就要离开。

    苏锦之立刻抓住脱木铁丹的衣袖道:“铁丹可汗何不听听我的意见,反正同不同意对铁丹可汗都不会有什么损失。我眼下又逃不了,若可汗您真是觉得我在说疯话,一刀砍死我便可。若觉得我说的有些用处,铁丹可汗便能成为新的弋狄之主,多划算不过呢。”

    脱木铁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五指渐渐收紧。

    苏锦之呼吸艰难,憋红了脸,一个字一个字十分困难地吐道:“左右妾不过是个被当做工具操纵的自私女人,妾的诉求不过是不想嫁给一个比妾爹爹还大的凶残老头,就算是死也无足轻重,对可汗您又构不成什么威胁。”

    脱木铁丹觉得苏锦之的话还是有些道理,反正他又没什么损失。

    脱木铁丹倏地松开苏锦之纤细的脖颈,空气重新充斥胸腔,苏锦之顿时剧烈咳嗽,喉头涌上股强烈的血腥味。

    要忍,一定要忍!苏锦之在心里暗暗骂。大爷的,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今天被打的多。打女人的小王八蛋!

    “我就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敢说错一个字,我立刻掐断你的喉咙把你送到我大哥那儿。”脱木铁丹冷冷道:“你应该清楚,不管是大邑还是弋狄,没人在意你这个女人的死活。我大哥要的不过是你们大邑的朝贡,你们大邑要的也只是我们弋狄的庇护。”

    “是。”

    上钩了。苏锦之暗中勾唇,艰难的撑起身子,抬头看着脱木铁丹苍白着脸蛋缓缓道:“您说的对,大邑皇帝将我派到这儿无非就是为了寻求弋狄之主的庇护。但至于这弋狄之主究竟是谁,大邑并不在乎。”

    看见脱木铁丹皱起眉头,苏锦之点到为止,立刻转了话锋道:“这几天妾为了自保也大致琢磨出了个两全的计划。如今人们都称弋狄有大小二可汗,或许瓦达可汗对您的人会有所警戒,但对大邑人却不一定。您可以将您的人混到大邑的送亲队伍中,再等到送亲队伍到达瓦达可汗部落后与大邑人马一起直接偷袭瓦达可汗。如此一来即使不敌瓦达可汗以致战败,您也可以将全部责任推到大邑人身上。”

    苏锦之看着脱木铁丹道:“反正有人兜底,如此一来您还有何顾虑?”

    脱木铁丹黝黑的眸子像是带了点兴趣,但他还是颇为警惕的看了苏锦之一眼,冷笑道:“你是大邑人,竟还敢背着大邑使这阴招,让我如何信你?”

    “呵,大邑人?苏家三代忠良,可大邑却把妾推出来充数。”苏锦之低头垂眸,柔弱的嗓音似是咬着牙一个个字满是恨道:“凭什么皇帝的女儿就该生来尊贵?妾不遵命,也不信命。既如此,只要能助妾脱离牢笼,将大邑当作妾的踏脚石又有何亏欠。”

    脱木铁丹揉了揉眉心,依旧半信半疑道:“你所说一切都有个前提,和亲的队伍并不听你掌控,那凭你这个一捏就碎的纸片人又有什么本事让你们大邑那个九皇子配合我们偷袭瓦达的部落?”

    说完脱木铁丹还特地上下打量苏锦之几眼,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的揣测道:“难道靠美人计?”

    “就算是委身,妾也偏是要凭一己之力嫁与这世间最优秀的儿郎。”苏锦之嗤笑一声,坦坦荡荡对上脱木铁丹令人不舒服的眼神道:“即使身世无法选择,妾也不信命,偏是要看看这世间最尊贵的荣华究竟是何模样。”

    脱木铁丹没想到这么个柔柔弱弱仿佛一捏就会粉碎的姑娘,竟还能如男儿一般说出这般笃定自信的话。不过脱木铁丹挑了挑眉,并不认为苏锦之的能力可以配得上她的志气。

    “妾方才说过,这弋狄之主究竟是谁大邑并不在乎。若是大邑能助您登上这弋狄之位,那么九皇子和大邑就有助您荣登大宝之功,到时候您便是这草原霸主,大邑也算结交上个牢固的盟友,妾不信大邑不会同意。”

    见脱木铁丹仍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苏锦之补充道:“而且您曾多次代表弋狄出使大邑,应该对九皇子不受陛下待见的事也有所耳闻。如今陛下身体日渐衰弱,将来若是三皇子登基,心胸狭隘的陈皇后必然不会让九皇子有多少日子好活。九皇子想立功的心比任何人都迫切,我相信他不会傻到放着眼前这个白捡的机会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