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窦丞璋安置的房间,是这座二层小楼里最干净雅致的一间。
秦桑立在窗前，看下面敞厅前面的空地上，一桌挨着一桌的席面密密匝匝,欢声笑语渐次不断的传进耳朵里，极是热闹。
眉心间迅速地浮起淡淡失落，然后又飞速地消失不见，等秦桑转回身重又坐下的时候，已经是眉眼温和，仿佛一泓温热平静的泉。
窦丞璋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她，见她已经收拾好情绪，恢复如常，便提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润润口。”他道。
秦桑抬眼看了男人一眼。
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长眉入鬓，星眼如辰,哪怕她已经看了那么多次,可每一次看在眼里,都会在心里情不自禁地乱抖。
她不禁想起来阿九的脸上,方才那一瞬间便凝固起来的表情,还有后面偶尔出现的失神,不觉微微抿唇，唇角噙起淡笑。
窦丞璋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她能重新欢喜起来，他便高兴。于是夹起盘里的点心，伸长胳膊放在了张文茵面前的碟子里。
“先吃块儿点心垫垫肚子。”窦丞璋笑道：“他们是要喝酒的，还得有些时候呢！”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便是吃个席面，也是有席面上的规矩。
张文茵虽小，但是已经很懂事了，闻言乖巧地点点头，抽出帕子托起那点心慢慢吃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仿佛有人在起哄，不时的会迸发出洪亮的大笑声。
秦桑正漫不经心地夹着一些凉菜慢慢吃着，然而这笑声响起后，她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她跟张孟之成亲的事情来。
虽然父母不赞成这门婚事，可终究拗不过她，同意了，于是她一身红袄红裙，隔着窗扇，听自己院子里也是这般如此的不时的迸发出响亮的哄笑声。不管后来他们变成了何种模样，可那个时候，她却是真心诚意地欢喜过的。
秦桑放下了筷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眼睛忽然就瞥见了一旁正襟危坐着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忽然一滞。
他们也算是熟识了，可是对于这个男人的了解，她却仍旧知之甚少。
不禁想起那一晚上，对着白如银霜的月华，他向她倾诉的那些……
可惜那时候她还有些不大愿意听，一寻得时机，便忙不迭找理由离开了，现在……
脑子里一个激灵，秦桑猛地记得他说过的那些话，那时候他说，他的妻女，是被人当着他的面给杀害的。
心中忽然涌动出的想要聊聊过往的念头就被狠狠掐断了，秦桑想，如果这个时候她跟他提起当初他成婚的情形，应该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吧！
算了……
秦桑放下茶杯，有些意兴阑珊。
窦丞璋即便是垂着眼喝茶，余光的重点，也还在身边的女人身上。于是他清晰地觉察到了就那么几息的功夫，女人身上的气息还有投过来的眼神，飞速变化了许多。可即便他眼神如电，对那些变化洞若观火，女人究竟心里在想什么，他却一筹莫展，半点线头儿也没摸到。
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沉默地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