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指开花>青春都市>远娡梵音谍途 > 碧玉其上,梨花落
    翩翩坐在后花园里晒着太阳,手轻覆着肚子,和孩子细语呢喃,泥土的芳香和着草的味道,淡淡的围绕着翩翩。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桃花死了,她有了孩子,明地里又和最得宠的董氏交往甚密。家仆对她一改面孔,竟也和颜悦色起来,而她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

    翩翩想起了旧事,那天看见昆仑在柔娆儇儇百无聊赖,在暗中一连观查了几天。发现她和董氏并不和,心生一计。翩翩暗中把儇儇池边的一块石头涂上蜂蜜,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取来大焦叶沾满清水铺在靠水边的地上,在暗中等待。昆仑见大石头围满了许多钻动不停的蚂蚁十分好奇,跑上前看,踩到了沾了水的焦叶顺势滑到了水里。

    一切天衣无缝,翩翩更是装作无意经过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昆仑,再暗暗地把石块推到了池里,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是靠了涂满蜂蜜的石块和两片湿了水的蕉叶。”翩翩说得极轻,但一字一字,每一个口型都那么清晰。

    远娡躲在远处瞧着翩翩,瞧着她脸上的信息万变。“一定是翩翩教唆昆仑。”阿尔兹轻声道。远娡哂笑一声,“许是姐姐忘了,昆仑从前顶爱吃蜂蜜,曾为了吃蜜糖,捅了蜂窝,被蛰得不轻,又怎会闻不出蜜糖的味道。”

    “小姐是说,昆仑故意的?”

    “苦肉计罢了,好瞒过了我们。连翩翩都不过是被她利用了。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此深沉可怕。”而桃花有了身孕,定是被昆仑看出了,因为自己没来之前,司马也是让昆仑管事的,包括记录每个女子何时来葵水。所以是她告诉了翩翩,也是她故意让所有的下人都隐瞒了桃花也是侍妾的真实身份,让自己陷入了这个圈套里。

    一切终于都明了了……

    一日,因闲着无事,远娡吟唱起曹子建的铜雀台赋。

    远娡心下佩服,子建真的是才高八斗的奇男子。这赋恢弘大气,如加入编钟击打和音而吟诵,定当是乐赋里的经纬大论。

    想当初植深得曹操喜爱,丕却沉寂数载,初写此赋正是子建得志之时,大气豪迈,雄雄霸业之心如日中天。可丕靠了司马懿,如今世子之位已是唾手可得。远娡不得不叹,曹子建也只适合做一个文人罢了。真想见一见这位大才子。他于甄宓也只是乱世桃花落水流,无法相守,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

    看着星象,感慨万分。曹植啊曹植,过了今日,只怕您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正思间,一颗将星星光暗淡,突然间迸发出耀眼光芒,转瞬光芒夷尽,变作一颗帚星划过天宇,燃烧完所有的光亮和他传奇式的一生。

    明天将会有大事发生了……

    “小姐,魏王病逝了!”听了阿尔兹的话,远娡放下手中书,走到窗前看天象。这仅仅是个开始。

    远娡随手拿起窗格子下的三区式夔蒲纹青碧玉铜边镜细细照着装容。她知道司马懿不久就要回府了。

    “姐姐,你想办法托人把此镜带进宫中。”远娡摊开雪白莹润的小手,把铜镜递给阿尔兹。“小姐想如何?”

    “三区式夔蒲纹青碧玉铜边镜只有王侯可用,而司马府尽是此等物什。世子知道了作何想?”

    世子怎会相信她们?!似是看出了阿尔兹的心思,远娡略一颔首,微笑作答,“丕至今还信任司马懿,是因着司马懿帮他得到了世子之位。功高必然震主,这道理谁都懂。而且有司马懿专送我而刻的‘女箴’二字,加了他的印刻,世子自然认得。”

    “诺!”

    其实远娡并无害司马懿的心,他尽管对她好,却拘束了她的自由,她想到伯约身边,她想拥有真正的爱情,而他却禁锢了她。而且他什么都知道,对于她的心,他什么都知道。

    其实,她也是什么都知道。她偷看过他要传给太守的文书。送与太守的只是一幅字画和一幅裱纸,画旁有乐府诗,而裱纸上却绘了些暗花。把字画装在裱纸上,乐府诗处便映着底下的暗花形成了一个‘落’字。而画乃是一幅步步高升图。远娡记得曾读过一首乐府诗,就是金阶玉堂,步步高升的仕途平顺的诗,不过是放在乐府中,粉饰太平的诗作。皇帝自是喜欢的。远娡看时虽觉文辞华美,但终究是失了气节,只记得作者名中有个梨字,且是天水人。梨本是极雅的花,用在趋炎附势之人身上,却成了种讽刺,倒是让她记住了他的名字。也是她博闻强记,才暗中窥晓了他的妒意。梨花落,不就是让伯约永难有得志的一天吗!对于那样一个满是英气,一心报效国家的少年,那是多大的伤害。

    如今,借这铜镜之事缓了子建的事,让司马回到府中,那子建的性命之危或许能得到缓解。能为心中神往已久的曹子建做的,也就只有这些罢。能报复司马懿的,也只能如此罢了。从何时起,她已将谋略运用得如此顺手拈来?远娡一惊,她终是变了。或许该赞,是司马懿教得她太好了。

    懒懒地起身梳妆,春天人特别发困,到了夏天又该一晌贪欢了吧。算了算日子,翩翩也近八个月的身孕了,于是到了翩翩院中探望。

    远娡推门而进,只见她的身子笨拙,房中多了两位丫鬟服侍左右。“姐姐好雅兴,这大好春日竟也在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