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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知交半零落

    向嘉梁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从八月那次突然的出差开始,苗主任就时不时地丢一些不在他分内的任务让他做,“嘉梁,你来一下”这句话几乎是挂在了主任嘴边,导致他工作量陡然增加,还被同事暗暗议论是不是偷偷给主任拍马屁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得到如此“重视”。

    向嘉梁只觉有苦难言——苗主任派的都是些杂活,不仅浪费时间和精力,还对提升能力一点好处都没有。到了十一月,苗主任甚至让他给自己亲戚的亲戚或朋友的朋友写论文、当抢手,而报酬只有空头支票。

    这些烦恼苦闷要么憋着要么和老同学说说,但老同学和他一样忙,每周能抽出十分钟打个电话联络感情都已经是奢侈。

    而这些也不能告诉阿清,因为知道阿清会为自己担心却帮不上什么忙。他不想给阿清的生活再带来任何一点沉重的东西,他所希望的是阿清能永远快乐、无忧虑。

    因此,向嘉梁总是感觉很疲惫,也日渐寡言起来。幸而元旦和阿清的几天同居使他看见了生活的美好和闪光点,并且愿意相信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临近春节时,苗主任将他叫到办公室单独谈话。谈话的主要内容是年后医院会安排几个科室的优秀医生去对口的丰宁县医院帮扶一年,这是附属医院的老传统了。“很多院领导都下到过基层,包括傅院长,”苗主任说,“这件事呢对你的前途肯定是有帮助的,很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会把握。”

    下基层这件事本身不是个坏事,或者说,它实实在在的是件好事,可以为条件有限的医院带去先进的知识、仪器设备,可以慢慢改变他们贫乏的医疗条件,可以带给病患更多的希望。若是放在以前,向嘉梁准保就信了苗主任的话,准保会非常高兴自己得到了领导赏识,也会非常高兴能为落后地区出一份力。然而经过了这几月,他认为苗主任的话和所做出的承诺全都应当打个折扣。

    考虑了很久,向嘉梁最终还是答应了。不为名利、不为能换来什么美好前程,只为能帮帮真正困难的、需要帮助的人们。

    将这件事告诉傅元清之后,如他所料,阿清很难过,却什么丧气话也没说,只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撒着娇让他别一忙起来就忘了他。向嘉梁说:“只要有空我就会给你打电话的。反而是你,不要忘了我才对。”

    他春节请了七天假,很任性的行为,但苗主任还是给批了。得到假后他立刻去了傅元清的家里,计划在傅元清家住一晚,第二天启程回老家。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过老家了。

    当天晚上傅元清一直缠在他身上不下来,每一个吻、每一个动作几乎都在说着舍不得。

    向嘉梁也很不舍,对待傅元清便同样卖力。缠绵到天亮才终于停歇。两人睡了没几小时就起床,敷衍着吃了点早饭就准备出发去火车站。向嘉梁的行李只有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他出门时与陈雪扬挥手道别,对陈雪扬笑着说:“雪扬,明年见。”

    陈雪扬也挥挥手:“明年见,向先生。”

    傅元清只能送他到安检口外,他在进安检之前给了傅元清一个拥抱,虽然是兄弟式的,但傅元清知道这已经是他所能给的最好的、最亲密的道别。

    傅元清遥遥望着他的背影,一个肉体挺拔而灵魂疲惫伛偻的背影。他不知道阿清在他的身后默默流了满脸的泪水。

    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卧铺位后,向嘉梁放下双肩包,给傅元清发了消息。傅元清没有马上回复,他便知道阿清应该是正在开车回家。开车不看手机是好习惯,他曾多次这样叮嘱阿清,所以现在虽没有得到回应,内心却感到欣慰。

    昨夜,傅元清在缠绵的间隙提出想和向嘉梁一起回老家,就以好朋友的身份。向嘉梁揉揉他的脑袋:“下一次带你回去。”

    傅元清嘟嘟囔囔:“我想见见咱爸咱妈。”

    向嘉梁笑:“其实见过的。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你可能不记得了。那天我在你家玩,我爸爸过来接我的时候,见了你一面。”

    傅元清又问为什么叔叔阿姨不继续在南城生活下去。向嘉梁说:“南城的气候太差了,他们习惯不了。”

    对此傅元清表示了赞同。向嘉梁搂住傅元清:“以后我带你回老家生活,好不好?”傅元清答应得毫无犹豫。

    为了这个美好的目标,向嘉梁认为现在的短暂分离是可以忍耐、承受的。夜里,火车熄灯后,他和傅元清道了晚安,互相说了“我爱你”,满心里都是甜蜜,然后他举起右手,借着微弱的光看无名指上那枚铂金素戒。

    这是阿清买的,也是阿清给戴上的。而阿清右手无名指上的那一只,则是他给戴上的。当时两人都在床上,衣服已经脱了一半,阿清忽然停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首饰盒,在他眼前打开,说:“嘉梁,我想着你要走一年,身上总得有件我送给你的东西,就像我身上有你送的东西。”说罢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链,小龙吊坠憨憨的也正望着他。戒指内圈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缩写,傅元清傻笑着看他,说:“是不是戴久了我的肉上就会印出你的名字呀?”

    之后傅元清拍了一张两人十指相扣的照片。傅元清抬头看向嘉梁,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深深印在向嘉梁的脑海里。他耳边回响起阿清的声音:“嘉梁,我们这样是不是算结婚了!”